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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最後的比試,關係到慕容松等劍宗弟子與慕容竹氣宗弟子的出線,勝方能與陽靖掌門座下徒子“風臣子”進行最後比試爭取逍遙劍會出賽名額。

蕭統站上用白銀瓷瓦鋪成的擂台,底下掌聲正嘩啦將他驅逐,畢竟這場武鬥,被看好的不是他,而是汪盼。

還未與氣宗合併的日子,她在劍宗的表現也算可圈可點,卻因為招式套路沒有獨樹一格的風範,自然不比易韓淵那樣突兀。

汪盼在眾人的擁戴聲中施展輕功步虛擬行,翩然躍入台上一角,頓時又出現哄然大響的鼓掌聲。

「雙方就定位置,此比試只許點到為止,萬不得有傷人之舉。」沈烈喚兩人到擂台中央。

「是。」兩人同聲喝道。

「好,開始!」沈烈觔斗後翻,離開擂台,只見雙方拔出銀光熠熠的劍,看來龍鳳相鬥將一發不可收拾。

「你先出招罷。」汪盼高傲的說道,擺了個禮讓的手勢。

蕭統搖搖頭,拱手作揖又拈來一句:「女士當先,汪盼妳先請才是。」

汪盼抿唇,朝著蕭統頜首,神光奕奕發閃:「好,你輸也輸的有運動家精神,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啦!」說罷,手中劍翻覆餘光閃爍,漾起千萬銀光,此朝犀利無比,劍速之高,開場的雁啼式毫無保留,可見出招者欲要快速果斷。

蕭統面對山雨欲來的攻勢,沒有多得半分惶恐,反而穩如泰山,讚道:「好!」

他將身體側過一閃,快與快的交界蹦然而發,霎然忽逝,不知何時雁啼式傲骨的劍心已被蕭統躲開,不費吹灰之力。

汪盼心裡思量道:「果然有幾分工夫!」

她見著蕭統並無接續攻勢之心,擔子先去了泰半,雁啼式被避開時,會有一至二秒的時間露出極大空隙與罩門,若對方趁勝追擊,想必會將自己逼入死角。

兩人互相凝視,紛紛退開。
場上廝殺還未到幾個照面,湊熱鬧的學子就已經為汪盼捏了把冷汗,緊張得半死不活。

「不錯,果然有幾把刷子,這種敵手才配得上我汪盼。不過,僥倖不會有下次,你自己小心啦。」

「盡管放馬過來便是。」

汪盼見敵無先攻之意,心裡極是得意,想著蕭統肯定沒什麼裡子,才使不出半個像樣的招來,若是此刻搶得先機,勝利肯定志在必得。

「接劍。」

汪盼招式大開大闔,揮動輕如鴻羽的長兵,乍看之下漏洞百出,其實是想引人入套,若對方想趁隙破解,只需捻來沈烈所授的箝劍式,即可將對方兵器脫手。

「鏗鏘!鏗鏘!」金鐵互擊。

又道蕭統一昧格檔、防禦、格檔、防禦,重複兩種規律的動作,竟將汪盼所有劍招化作烏有,連續數十個照面下來,只見他不動如山站在原地,而汪盼早就累得出滿熱汗。

對於此種戰況,心裡急的不甘心,想著:「怎麼還不出招?難不成這傢伙看透我的路數?這小子肯定是瞎矇中的,定是我打的他沒法子出招了!」

汪盼才這樣打算道,乾脆直接用箝劍式向前想扣住蕭統劍托。

俗諺說的極妙,欲速則不達,汪盼沒注意腳步走岔,又想上前鎖劍,一個踉蹌就要往前方摔去。

「啊阿阿阿!」

「喂,小心阿。」

蕭統健步如飛,腳勢速行幾步就來到汪盼眼前,眾人驀地大喝道:「臭小子,落井下石想趁機從中取勝麼?」

汪盼聞言,明白大勢已去,她萬萬沒料到此次戰果就此蓋棺論定,自己也才發揮了三分之一所學,教人忿恨難平。

見汪盼心灰意冷之際,蕭統反轉劍鋒,以托心抵住汪盼左肩,巧勁力道恰好五分,硬將她穩住姿勢身法,轉回擂台中心。

「呼,別太急著奪魁,你餘下三分之二的工夫都未使呢。」

台下瞠目結舌,蕭統語不驚人死不休,方才一舉更叫人不可置信。

汪盼自尊心極強,聽的蕭統說出這樣的話語,臉紅脖子粗的反駁道:「你…你這麼做是在同情我嗎?亦或瞧不起我?」

她擦拭冒出的手汗,平復那嚇走的膽子,比武之人最忌心浮氣躁,卻說汪盼這時,已然著了蕭統的道。

武試前一晚,蕭統每日練劍後,都習慣揀逍遙派裡一處靜謐的地方與筱蝶獨處,此刻雖已過黃昏時候,蟬鳴依舊吵的不像話。

山丘上,筱蝶躺著,觀望快要浮現的星月,信口聊道:「笨呆瓜,明日你打算怎麼對付汪盼大公主阿?」

「只管打便是,管她這麼多。」

「你真呆瓜耶,你不怕被汪盼屁股堆著的公子哥們杯葛呀?想起他們歇斯底里的嘴臉就作噁。」筱蝶一副嫌棄樣,好像明日是她要打擂似的?

蕭統嘟嘴,也沒否認,畢竟女孩子總會比男孩子細心:「肯定會得罪不少人吧,難道我得棄權呀,像雨嵐韓淵一般。」

夜漸深了,星斗在話題的間歇中逐一明朗閃爍,這次是個大出風頭的好時機,若是放掉更待何時呢?哪談得上棄權兩字?

機會都自己找上門來,誰還會關門拒之千里?

若此戰順利晉級,就能成為江湖中無人不曉的超級新星,真他爹的光耀門楣了阿。

「不能棄權!!」兩人同聲一氣。

筱蝶脹紅著臉,指道:「為了我將來的幸福著想,你要贏啊!」能當一個有名聲地位的少俠的女人,掙回來的不只是往後鴛鴦俠侶的生活,更重要的是面子。

「感覺上好像,你比我緊張呀??」蕭統嘿嘿笑了兩聲,將筱蝶摟入懷中,用對付情人最惡毒的一陽指,往她身上不停的搔癢,逗的筱蝶校都笑的岔氣,臉蛋更開始透著粉紅色的酣意。

「呵呵呵呵…別別…討厭啦…停手哇哇停手呀…」

「要我停手也行,讓我親一口就停手。」蕭統嘻嘻沒個正經。

面對蕭統雙管齊下的犀利攻勢,筱蝶沒法招架:「喂,停啦,我真的要生氣了喔!」

可說是這樣說,正被搔癢的人笑都來不及,哪裡還有半分怒氣可言呢?也就理所當然的變成砧板上的豬肉,任憑蕭統宰割。

「要不要投降?要不要投降?投降輸一半,親臉就好了。」

「哈哈哈…討討…厭,又欺負人家!!我就是不依!」筱蝶眼角泛著淚光,顯然已經到極限,誰知蕭統靈光一閃,腦袋裡睽違已久的燈泡大發慈悲的亮了起來,立即停手說道:「有了,不打贏她,讓她自己投降不就得了?」


「呼…呼…嘴巴好痠,差點癢死我啦。」筱蝶搓揉臉頰,鬆弛僵硬的面部神經,繼又怪罪道:「笨呆瓜,你是想讓你可愛的女朋友笑死不成?」

「我想到明天如何對付汪盼了。」

「喔?說來聽聽?」

「本山人自有妙計!」蕭統托著下巴,自信埋藏幾分揣測。

「笨蛋蕭統,別老是往臉上貼金啦!」筱蝶哼道,消消蕭統銳利的氣燄,可不能讓她太囂張了!

「你喔,」蕭統長嘆幾聲,搖搖頭:「天下哪有女人會這麼說自己的男朋友的?」他端詳著筱蝶,用惡作劇的目光打量著。

「幸好,我還有一陽指可以對付妳這毒舌頭。」

「耶耶耶…別…別又來,我翻臉囉。」筱蝶嘟著嘴唇,敵視正要湊近的蕭統。

夜晚總是漫長又不堪回首的,幾聲邪惡的微笑後,不乏又是痛苦的哀嚎笑聲,蟲子們回應著兩人的甜溺,拼命鼓動,整夜沒有間歇過。

現在,蕭統心中的算盤,正以阻止不了的效率達成,大喜過望之餘,台下還擔心的筱蝶,終於流露出怡然自得的微笑。

「就知道他行的。」

汪盼幾經受挫,按捺不住衝動,沒擬定任何策略,一股腦兒發起攻勢,突的來個疾快斜劈,這一路如盲棍打狗,再打幾次都中不了,頻頻被彈開,「鏗鏘、鏗鏘」蕭統本來就是氣宗,提氣入眼對他來說容易得很,汪盼那幾手劍招對普通人來說是殘影重重,倏忽不清,但對蕭統來說算慢的了。

人在惶恐時,拿著劍就沒有任何留手。
擂台上的女孩汪盼,為了扳回一城,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上,不論任何套路都是劍劍吃肉,一削一刺都讓空氣颯颯作響。

漸漸也有人開始擔憂蕭統的安危,若被惱羞成怒的汪盼刺中一劍,恐怕就不值了,只是蕭統卻毫無懼怕之心,更無自亂陣腳,應對進退處理得宜,將汪盼困在迷失自我的籠牢,看來他的第二道算盤也端上檯面。

蕭統見局勢如預料,心裡終於托出最後的打算:「接下來,在火上添點油就行了吧。」

「你怎都不使招,讓賽嗎?你以為這樣很了不起是麼?」汪盼狼狽的喘氣,出乎意料的打擊都快將她的自尊粉碎。「別妄想我會感激妳。」

「是嗎?那真的很抱歉。」蕭統深深鞠躬。

「是我太雞婆了,早知道…」蕭統沒有將話語了結,身形步伐瞬間幻化,才幾個眨眼就來到汪盼耳邊,悄悄接續。

「早知道在比賽一開始的那兩秒鐘就解決妳了,呵呵。」

蕭統用柔軟的劍身往汪盼右肩拍去,聽的她嬌嗔一聲,疼的往後跌跤。

此刻對她來說,又是何等的侮辱?那簡直是將她的顏面一文不值的扔在爛泥巴,任由眾人踐踏污穢,自己卻無力反抗,如何可能?如何可能阿!!

汪盼撿起劍速速站起,殺氣騰騰叫道:「蕭統!!!」

台下的任何人都被這聲河東獅吼懾的愣住,汪盼不怒則已,一怒驚人,完全喪失了理智。

「來了。」蕭統做什麼都不特別出色,就鍾愛劍術這環,若不是家裡老爺子跟慕容竹有幾面之緣,親眼目睹氣宗的至高境界,也許他早在一開始就拜在慕容松門下。

蕭統容貌不突出,做事也常常馬馬虎虎,打混摸魚一流,可這正是聰明的表現,不過聰明反被聰明誤而已,當然,富有想像力的他,也從未好好照本宣科的學習劍法,他曾說過,學劍像煮麵,並不單有一種煮法才能豐富有料又美味吧?

所以,他總愛自己鑽研新招,然後加入本來的動作裡。有的打起來很實際,有些卻只是華麗無用的花招。

「一劍驚仙。」蕭統率性的亂講劍招,奔騰出去,打算正面硬憾汪盼瘋狂的舉動。

「鏗鏗。」兩劍交鋒,其勢一發不可收拾。

「哈!」蕭統大喝,空中翻滾數圈卸去汪盼纏繞的勁道,颼颼旋轉的空氣從中央散開,吹得眾人為之一涼,眼見力道讓漩渦般的急盪劍勢以圓破橫,將力化去七分,汪盼收回劍身,不停往漩渦中心頻刺。

「嘩,好…好厲害。」周圍的女學子眼泛崇敬,語氣裡羨意綿密。

男學子抓抓頭,說道:「可可…可是咱們逍遙派哪有這招什麼…一劍驚仙哪?」

的確,逍遙派的武學沒有叫做一劍驚仙的劍法,那樣的旋轉實是借力使力,表面上將別人的力道卸去,其實根本是回收利用,才能讓自己以旋轉的姿態浮在半空。

「妙極!」沈烈驚訝的點點頭,心想:「看來這場比試可有看頭了。」

「蕭統,加油阿。」不停冒出的加油聲,蓋過汪盼應援團有氣無力的支持,局勢已定,就差臨門一腳。

「破解了!!」忽聞僵局之內盼來一夕明朗,連續的刺擊不消五回便瓦解一劍驚仙的門路,蕭統點地後來不及間歇,失心瘋的劍式已經刺向他的腳踝。

蕭統腳尖踮起,隨之向後翻覆,心裡疑惑道:「變快了!!?」

劍勢挺前,左右交錯使得密不透風,面對快攻如此捉襟見肘,逼迫蕭統打起十二分精神防禦,否則吃大虧的將是自己。

「這跟剛的速度不成比例,難道憤怒將她的潛力迫了出來?」

唰唰!

蕭統後空翻了數圈,已陷入擂台一角。

「糟糕。」擺明就是困獸之鬥,這時候汪盼臉上,竟浮現出嘲諷的笑意,動作緩了下來。

「原來如此,我懂了。」蕭統輕輕發笑,心裡大有文章:「什麼時候發現的?」

汪盼聞言,沾沾自喜的大聲說道:「早知道比賽一開始兩秒鐘,就解決你了。」

她舉起劍指向蕭統,表示看透他的激將法,心裡焦急的心也定神:「想將我惹惱,讓我誤傷你,最後被判犯規取消資格,好不戰而勝?」

「原來敗筆在那裏阿…」蕭統搖搖頭長嘆,垂低著臉:「看來演戲的工夫,你比我還到家。」

「可不只呢!」汪盼採取主動,沈烈所授的碧花落劍勢展開,劍形如網,而蕭統便是網中之魚,緊緊包覆。

「是碧花落劍網,很可惜,我平常混水摸魚慣了,識水性,早成了漏網之魚啦。」蕭統不只熟知這碧花落劍網,繁複的十八種變化更加了然於心,自然見招拆招,往汪盼罩門搶攻。

「咦?」汪盼大驚,蕭統雖困入劍陣,好比甕中之鱉,但劍勢怎麼樣快,怎樣凌亂繁複,他都能恰巧避開,並予以回擊,震的她虎口生疼。

「碧花落劍陣志在變化莫測,乃輔助性質,須配合其餘劍法,」沈烈端詳戰況,手擺胸口沉靜的說道:「雖是差強人意,也算可造之才。」卻說陽靖站起身子,轉頭就要離開現場。

「師…不,掌門,怎不看完這場?」沈烈問道。

「早知道結果的戲碼,不必多費心思。」

陽靖話語冰冷,擂台上卻戰的火燙,數聲交響又是三十個照面,但汪盼明顯是強弩之末,憑依頑強意志力猛撐,蕭統雖滿額汗珠,面對敵人仍舊游刃有餘。

「論劍宗第一,妳當之無愧,可惜,劍法沒什麼想像力和意外性。」

「你自創的龜孫子劍法,我汪盼今日領教了。無奈,招式華放,看頭是有,力道卻像三歲小孩。」汪盼不肯服輸,真劍鬥不贏,嘴裡毒劍自然非贏不可。

「呵呵!好,你可別輸在龜孫子劍法下,否則就成了龜孫子的孫子啦。」蕭統豪邁笑道,大聲嚷著:「雁啼式。」

咻咻!!

「好快。」汪盼戰戰兢兢,心裡盤旋即是雁啼式路數。

「看招,」蕭統疾行而來,猛的半途跳開,居然在地上翻滾,沈烈見此狀,還不差點從椅子上摔著,所有學子一個愣,忽地狂笑起來。

沈列舉起袖子擦擦汗,哭笑不得的說:「這這…這哪門子雁啼式?我看是狗爬式吧!!」

筱蝶此刻也心知肚明的發笑起來,不是取笑,是傲人自宜的抿笑:「他認真了。」

蕭統翻滾幾圈,便以鋸齒狀的綴點沉沙翩然攻去。

「噗哈哈,連…連師叔也受不住啦。」眾人熱烈的笑聲似乎影響不了當著小丑的蕭統,他滿臉堅定的神情,捉摸不定的步換默移,惹得汪盼笑不出來。

只見眼前怪異詭端的行進方式,汪盼毫無對策可言,心道:「我的確小看他了,只有與他交手過,才會知道現在不是笑的時候。」

她知道自己沒把握接住此劍,索性往後退開,可蕭統鋸齒狀的移動方式,居然緊緊咬住她不放。

「妳躲不掉的。」

「嗄!!?」

碰!蕭統奮力一震,底下磁磚共鳴爆裂,整個人像一支弓箭發射出去,欲要逮住獵物。

「果真是雁啼式!」沈烈哈哈笑道:「伏筆埋的有趣!有趣!哈哈哈哈。」

「喝。」蕭統聽見沈烈的稱讚時,已經離措手不及的汪盼一公尺,他心裡不屑的道:「這根本不是雁啼式,沈烈睜大眼睛看清楚吧。」

「事已至此,就拼著幹吧。」汪盼黔驢技窮,招式用老卻不願放棄,碧花落劍陣使將上來,卻說眼睛裡迎來的蕭統,猶如蒸發似的消失,而地上多了個窟窿。

「要贏,也要為氣宗扳回一點面子,是吧。」筱蝶緩緩抬頭,看著蕭統在日落之前,擺出勝負已定的最後招式。

「是簡大哥用的…」汪盼此刻已經了無求勝之心。

「那不正是慕容竹的…」劇情峰迴路轉,直叫沈烈啞口驚嘆。

蕭統手中的劍插在汪盼後方,阻礙她最後的退路,掌氣醞釀在夕暮染橙的天,青綠色的尾拖曳光芒向前墜落,止於女孩的額頭前兩分。

青竹隨風擺,夕陽漸下,熱絡的擂台還殘留今日精采絕倫的比試,蕭統至此一戰成名,大爆冷門,誰也沒料到今次竟選出脫韁黑馬,再過幾日,便要跟陽靖的徒兒“風臣子”爭冠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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