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聲隆隆,逍遙派清修大殿依然是觴杯屢屢,卻說今晚的雨勢,大的太過離譜,不僅學子識的奇怪,此異常現象更驚動了陽靖與沈烈兩人。

「陽靖掌門,外頭的氣象有些詭異?」

「依照推斷,逍遙派百年大劫將至,無論天地氣候,陰陽平衡皆為此劫所動。」陽靖事不關己的說道。

沈烈頷首,面有難色的道:「要讓這怪力亂神的氣象肆虐一夜,逍遙派的面目恐要全非了,重建又得耗上許多銀子,現在的世道,銀兩不好攢阿。」

陽靖當然明白,只見他閉眼調息,眼觀鼻,鼻觀心,呼則醒,吐徐氣,默念陣法咒術,睜眼速道:「乾坤八卦玉如來,此刻速速開眼,聽我號令!」

乾坤八卦玉如來,乃逍遙派鎮守外敵第一道防線。

其法無極生太極,利用八卦陣圖佈置仙寶加以禦敵,配合玉如來與陣行衍生而出的,正是乾坤八卦陣。

「臨、兵、鬥、者。」陽靖秉雙指,在空中揮毫畫出咒令,逍遙派周遭的玉如來感應呼喚,放出蕩漾金光,將一半的山頭都罩覆住,發出“叮叮”細響。

要駕馭仙寶玉如來,同時啟用乾坤八卦陣,至少需要擁有觀微以上之修為,由此可知陽靖修為仍有一定程度。

「皆、陣、列、在、前!」陽靖語來字字清澈。

玉如來發出的光掌握住形勢,雖然金光並無迸發瞬間般懾人,卻漸漸的趨於穩定,孕育宇宙間埋藏的能量,能調和範圍內的五大元素。

逍遙派遺漏在外的架子木匾,冷不防的被強風搗毀,砸在牆垣瓷瓦上碎成小塊,幾經玉如來調和,範圍內的風雨已逐漸緩和。

清修大殿內仍暖烘烘的,人手一杯,筱蝶心頭上掛著雨嵐,不免開始擔憂起來,扯扯蕭統的衣袖輕語道:「蕭統,你不覺今晚氣像古怪的很?我怕雨嵐她孤身一人,有點危險哪。」

蕭統滿臉通紅,大略有些醉意,不過還沒語無倫次的地步,回頭又說:「我正奇呢,此陣雨時小時大哪,外頭肯定有什麼古怪。」

「是阿是阿,我也這麼覺得,那…」筱蝶正要說「陪我返回女子屋舍」時,卻讓蕭統搶先一步。

「可是外頭狂風雷雨,好不危險,雨嵐沒傻成這樣在外頭留連吧,肯定在屋子裡睡大頭覺去了。」蕭統從桌子邊拿起斟滿酒的酒杯,倒頭又是見底。

「唉呦,你就陪人家去嘛,」筱蝶心情忐忑,總是不得沉靜下來,過去雨嵐輕生時那種不安又欺上心頭:「好!你不陪人家,你欺負人,我自己去!!」

筱蝶甩手怒喝,就朝清修大殿門口頭也不回離去。

「哈哈!蕭統,女孩呀反臉跟翻書似的,遷就她吧。」學子徐一赦並非遞酒給他,而是拿一杯参了還神丹的水。

徐一赦是慕容松的徒子,待人和善,體貼溫柔,尤其對女子總有一套方法,家中父親乃渝洲城名醫,更是位大積善家,那醒酒水正是由他自己調配的,萬試萬靈,醉十分的人都會立即醒來,又何況只醉五分的蕭統呢?

「謝啦…」蕭統只當是酒水一咕嚕就吞了下去。

刺鼻的味道伴隨呼氣衝上神經末梢,比芥末要嗆辣幾倍的藥效絕非一般吶,蕭統大力咳嗽,鼻水和醒酒水溢了出來,眼珠子拼命冒淚。

「嗚哇!!咳咳咳咳咳…」

「如何?醒了沒有?」徐一赦噗嗤笑道,喝了醒酒水的人的模樣,依舊百看不厭。

「咳咳…神…咳咳…神仙都醒了!」

徐一赦拍拍他的肩膀,又道:「醒了就快去追吧,別讓她淋雨受寒了。」

他舉起酒杯,輕點乾杯的手勢。

「咳!一赦,以後記得醒酒水調淡。」蕭統邁開腳步,離開清修大殿。

此時的筱蝶,早在步往孟宗亭的途中,她撐著白底素面的紙竹傘,滿臉害怕的凝視前方。

外頭的蟲鳴聲吱吱喳喳,眼前還未被烏雲遮蔽的月光普照,稀疏薄弱光線無法給人安全感。

筱蝶剛才經過女子屋舍,發現雨嵐房間由內部閉鎖,裡頭也無聲息,看來是不在那了。

這才想到她平日不是到孟宗亭發呆,就是去劍塚練武,兩者相比,孟宗亭找到的機率又高許多。

「雨嵐呀,你到底跑去哪兒啦?」筱蝶散步的走著,孟宗亭不遠處,用大理石鋪成的亭蓋下,還有兩個人的身影,正在商榷什麼似的,筱蝶定睛凝神,將內息注入眼球。

「汪盼大公主?還有…還有易韓淵?!」

易韓淵背向汪盼,輕輕問道:「是你放的留書嗎?」

天色將近半夜,易韓淵本想邀請雨嵐參加盛會,本在躊躇之際的他,卻意外見到了在他桌上的留書,字跡娟秀,內容主要是邀請他今晚孟宗亭相會。

易韓淵認識的女生向來都只有雨嵐一人,因此才前來赴會,哪知現在見到的竟是汪盼,教他怎能好言相對?

「是我沒錯。」汪盼手掌捏著自己的雙臂,緊繃的道。

汪盼讓簡鐘替他支開涂雨嵐,這調虎離山其實大可不必,自從君睿失蹤後,除非練武,否則雨嵐從沒自動找過韓淵,汪盼雖然心知肚明,卻老是怕有人壞了今晚的事。

易韓淵連多看一眼也不打算,直道:「有何目的?」

這樣的話語聽在汪盼耳中,心已是裂了,語氣裡沒有絲毫猶豫,只用利益來衡量她的心思。

汪盼哽咽的道:「我我沒…沒有什麼目的,只是…是…。」她面對一堵冰冷的牆,連辯解的話也梗在喉嚨,吐也吐不出。

是自尊心作祟、亦是她早已明白。

「哼哼,的確,」易韓淵回過頭來,神情寒澈冰冷,極具恨意,令人不由心生恐懼:「對於你們這些紈袴子弟來說,從不缺點什麼,簡鐘如是、你亦如是。」

「你、你不問原因,難不成真如大哥所講,在你眼中,所有富家子弟只當是你所憎惡?」

易韓淵哼哼,笑而不語。

汪盼見此狀,忍不住揭聲喝道:「即使他是大善人,從未作壞,甚至她愛你勝過一切,你仍會將之視為眼中釘嗎?!」

「是。」

風颼颼揚起,汪盼的頭髮被吹亂了,對她來說,這樣的答案是如此殘忍。

眼前這個男人如此可怖,竟將她的心捧在手中千刀萬剮,再冷血的塞進自己胸腔。

「是嗎?你這麼說,是因為涂雨嵐吧。」汪盼並非放棄,執念的問。

「與她何干?」易韓淵斜眼望著她說道。

汪盼篤定道:「你喜歡她。」

「…」易韓淵沉默不語,那雙眼珠卻是飄移不定,全都落在汪盼眼裡。

本來還抱著希望的她,心頭又是一緊,說道:「你喜歡她,我卻喜歡你,而她,喜歡著那失蹤的小哥。」

此刻,她失聲的笑著,兩行淚水爬滿蒼白的臉頰,嘲笑世界上跟她一樣的愛情。

「你笑什麼?!」易韓淵怒眉問道。

「你說,我們是不是很傻呢?明明什麼都知道,卻還像飛蛾撲火似的,衝進熊熊烈焰,到頭來滿身是傷的,不正是自找苦吃的自己?」汪盼此話,在易韓淵心中產生莫大回響,如同金石擊地,鏗鏘有聲。

「一派胡言。」韓淵轉身就要離去,然而遠方空中一束火紅色光芒,朝著他疾駛而來,不正是他送給雨嵐的符紙鶴嗎?

今夜發生的事實在奇怪,先是詭異的傾盆大雨,再是桌上的留書,然後汪盼將他找了出來,又無緣無故提及雨嵐,韓淵驚怒之下,自然將所有矛頭指向汪盼。


「混蛋,」易韓淵咬牙,怒瞪眼前啼泣哽咽的女子,劈頭便罵:「你對雨嵐做了什麼!!?」

「我沒有!」汪盼看著紅光愈來愈近,也曉得那東西是種警訊,心想:「莫非是簡鐘大哥?」

躲在草叢的筱蝶是明眼人,符紙鶴雨嵐從不離身,就是化了它,模樣總八九不離十,加上從未見過韓淵如此憤怒,旁敲側擊的推思下,就知道雨嵐出事了。

「好的不靈壞的靈,我的第六感真嚇人。」筱蝶被忽如其來的壞消息嚇的不知所措,還沒定下神來,前方啪啦一聲,汪盼臉上呼過熱辣的巴掌,力道之大讓她整個人摔在泥濘裡。

啪!

「放開我!」韓淵的腳踝纏有一雙纖細的手,硬將他定在原地。

汪盼頰上的疼辣未退卻,她含著淚珠,咬牙死撐,不讓易韓淵再動任何一步。

「若讓韓淵去的話,簡哥哥就甭想活了…」嘴角因重擊而受的創口,啵啵的流出鮮血。

「再不放開,休怪我無情!」





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捲毛羊大叔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