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什麼!?」

瞬間,鐵莫儀肩上搭著一隻大手。

陽靖踏風神行,本要直取君睿性命,如今,他卻在狼牙月下隱隱顫抖著,將身上產生共鳴的懾人真氣收納入體,眉宇間閃爍難以自處的情緒。

「爹!」莫儀回頭,能讓陽靖打消殺生之念者,不是鐵清云又道是誰?

「鐵前輩。」

「鐵前輩?難不成是逍遙三仙的禪清真人?」易韓淵喃喃道,仍舊無法平復心情,早前他與慕容松對弈時,已經聽聞三大真人的武學境界,那樣的歛氣技巧之高,居然能無聲無息加入戰場,連陽靖也未發覺。

「陽靖,數年未謀面,你的武功也不見長近,怎麼,悲恕師弟沒好好教你嗎?」鐵清云話中有話,佯裝作不知情試圖探點口風。

「師叔,弟子無能,無力保護師父,才讓叛徒慕容竹行兇得逞,奪走逍遙派武學經卷。」

「笑話!!」鐵清云憤怒說道,袖口真氣咆哮鼓動,又云:「悲恕修為已臻至相忘,憑慕容竹一己之力,如何可能?」

「師祖他…是被師父殺死?少胡謅了!」君睿怒喝。

「我對此事一無所知,或許是師父大意,才讓慕容竹有機可趁。」陽靖低頭,雙目不敢與鐵清云對望。

「但…慕容竹可不是這樣說的。」

「慕容竹他…」陽靖正要接話,卻被鐵清云打斷。

「奇了吧,你把慕容竹困在虎牢穴,以為這樣就能瞞天過海,會不會太天真了?你萬萬想不到,虎牢穴和後山只隔了一片岩壁吧!」

「竹師弟當初親口承認是他殺害師父,身為大師兄,只能將他軟禁。」陽靖解釋道。

「那你還真是糊塗,連這點邏輯都分辨不出,你頂著師兄的名義又有何用?」鐵清云毫不諱言,當著學子的面劈頭斥罵,又道:「慕容松呢?」

「慕容松他…」

「師…師父他正在閉關養傷。」易韓淵又比陽靖先快一步。

「養傷?」鐵清云皺眉,又問:「誰這麼厲害能把他打傷?」

「是師父他自己。」

「自己?小子,這是怎麼回事,快說。」

「因為學子涂雨嵐擅闖禁地,本要依門規斬斷雙腿,師父替她求情,以右臂換得她的雙腳。」易韓淵言簡意賅,將發生之事娓娓道來。

「當時悲恕已死,是由誰執行門規的?」鐵清云撫髯,醞釀著一股嚴厲霸氣。

「是…是陽靖師叔。」易韓淵遲疑片刻才將話說完。

鐵清云搖頭,心裡感嘆悲恕師弟竟教出如此不肖之徒,若放任他肆意妄為,恐會毀掉逍遙派百年根基。

「根據逍遙派歷代門規,修為邁入坐照境界,資歷達三十年並由上任掌門認同者,方能繼承掌門之位,陽靖,我沒說錯吧?」

「是!」陽靖拱手作揖。

「那,敢問你修為臻至哪一境界了?」

「通幽之境。」

「混帳!你全然不把門規放在心中,又有何等資格執行門規?」鐵清云拂袖,君睿和鐵莫儀面面相覷,連易韓淵也看傻了眼。

「若說代理掌門,慕容松更有資格,至於軟禁虎牢,只怕你是第一個該進去。」

「弟子知錯,求師叔原諒。」陽靖雙膝落地,額頭一磕,不敢妄動。


「爹爹,他剛還說,要斬君睿哥雙腿呢!」鐵莫儀怨氣未消,火上添油。

「莫儀,爹仍在說話,先到一邊去。」鐵清云嚴肅道。

「恩。」鐵莫儀走回君睿身邊,尷尬的搔搔頭。

「鐵前輩生氣起來還真嚇人。」君睿悄聲說道,頰上掛著淺淺笑意。

「是阿,我也是頭一次看到爹爹生氣的模樣。」

易韓淵站在彼端,遠眺那頭相互耳語的君睿和莫儀,他以為今晚之後,雨嵐獲知君睿未死的消息,會死灰復燃,重投伊人懷抱。

現在來看,反而是頤君睿變節在先,被其他女人給迷住了。

「小子!」鐵清云喊道,還望著別處的易韓淵立時回神,單膝跪地。

「是。」

「你叫什麼名子?」

「學子易韓淵。」

「你就是易韓淵阿。」

「是。」

「你應是見過慕容竹吧,你體內那股真氣,控制的如何了?」鐵清云單刀直入的問到。

「竹師叔教我練笙歌八曲,我只學全二曲,至於那股真氣,它彷彿是沉睡在丹田之中,只怕是弟子駑鈍,尚未到達能夠駕馭的境界。」

「既然如此,你應該依照慕容竹所授,潛心修練才對,還是說,沒有慕容松領你入禁地,你便不敢去了?」

「不瞞師叔祖,在師父閉關養傷之後,我曾去過虎牢穴,想請教竹師叔凝元秘笈與凌曲秘笈各自殘缺的部分,只是狐仙前輩卻將我阻在門前,不讓我進入。」

「這小子…居然看出來了!」鐵清云眼睛雪亮,連陽靖也抬起頭,訝異的看著易韓淵。

「秘笈上有殘缺?」君睿心道,回想自己遇難前與雨嵐的對話,也開始疑惑起來:「與其說是殘缺,用竄改來形容,應該比較恰當吧。」

凝元與凌曲,本由逍遙派最初傳下的歸元秘及所分裂而出,為求不讓內容經由學子洩漏,經過一代又一代編修,將兩者心法奧義刻意曲解,使人無法同時學習劍與氣。

若強行將秘笈合一修習,只會落的走火入魔之下場。

鐵清云當然心知肚明,因為逍遙三仙正是兩秘笈最後的修編者。

「這小子聰明絕頂,果真是天才。」鐵清云心想,過一會兒又道:「說到那老狐狸,還是這麼食古不化,看來也只有慕容松能將他保出了。」

虎牢穴的規矩,只有當初押解犯人入牢者,才能將犯人保出,也因此,慕容松才能帶易韓淵來去自如。

「陽靖,姑念你初犯,我便不再追究,在慕容松閉關之時,你以代理掌門的身分管理逍遙派大小事務。」

「弟子謹記師叔教誨!!」

「還有一件事,學子頤君睿從今日起拜於我禪清門下,與逍遙派不再有任何干係,明白嗎?」

「弟子明白。」

「真的明白才好,別再動什麼歪腦筋,君睿,莫儀,咱們走了!」鐵清云跳上枝幹,腳尖輕點竹葉,在枝頭間徐行,轉瞬沒了蹤跡。

「君睿哥哥,走吧。」

「好。」

兩人尾隨鐵清云,身法之快,未過幾秒便消失在眾人眼裡。

「莫儀妹子,你看。」君睿溫柔的笑著,指向天邊被天狗啃食後的一彎缺月,鐵莫儀仰望月空,沉浸於黃暈色的柔光裡,心裡頭暖烘烘的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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