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浪讓人上癮，我在天與地間的沙塵，獨行。

第三章、小柳之死


小柳，小柳！
他來找我了，是跟香姐一起來的嗎？

太好了，早就說過都會風平浪靜，大家都會聚集在北奴克冰原，然後解開所有的謎題！
天域神戒絕不可能命在垂危！

轉角後，我會看到疲累卻笑容可掬的小柳。
轉角後，沉穩內斂又溫柔有氣質的香姐。
轉角後，衷心期盼機器娃娃當他老婆的虎眼。

洞口照亮洞穴的黑暗，我無法寧靜的去思考任何東西，接踵而來的殘酷猶如脫韁野馬，朝我腦門猛然撞來。

一直強忍的淚，掉落。

地上，兩灘艷紅的血水，從昏厥在地上的兩具人體下，緩緩流瀉，直到如附骨之蛆攀附在鞋子邊緣，這場惡夢也宣告開始。

環顧四周，七零八落的弓箭，還有岩壁上碎裂深刻的槍痕。
終於明白，甚至後悔。

兩種情感的交疊已經分辨不出悲怒，所以苦笑，眼淚，苦笑，眼淚，苦笑，眼淚。

「小柳！」壓抑後的悲鳴孕育出撕心裂肺的嘶吼。

小柳還有氣，學了幾年醫學，我明白這也只是最後的幾口氣。

「小秋‧‧‧原來你沒事，那就好了，就好了。」小柳手上似乎握著什麼，我仔細端詳，淚水和鼻涕還是爬滿臉龐。

是我剛才丟在地上的，那件沾滿虎眼血漬的衣服。
霎那，彷彿晴天霹靂。

事情的始未，我已經知曉。

胸口悸痛的感覺讓我的鼻息又更酸，我想像嬰兒一樣大哭，大哭，接著埋入小柳可靠熟悉的肩膀。
此刻的我卻沒辦法做到，更不可能做到。

「我愛你，永遠。」小柳顫抖的舉起手，用拇指擦乾我沒有辦法控制的淚珠。

「不要說了！不要說了！不要說了，都是我不好‧‧‧！」我哀號，哭的又更厲害了，腦袋內瘋狂打轉著搶救小柳的方法，眼睛卻重複的被淚海模糊。

「小‧‧‧秋‧‧‧，跟你說喔，眼淚是最廉價的人性，所以不要哭了好嗎？你看妝都花了。」小柳嬉皮的臉上還是明顯疲乏，內息因為失血過多已經十分紊亂。

「笨蛋，我一直都沒有化妝。」我知道他想逗我笑，但此時此刻，我連裝也沒辦法，連硬生生的擠出少許假笑，都是罪過！

「不會的‧‧‧不會的！！小柳你快醒醒阿快醒醒！」

「小秋，我好累了，讓我睡一下，一下就好，明天早餐我好想吃攸哥做的法國麵包，真的好想。」

「你不能睡著阿‧‧‧我拜託妳小柳，我拜託妳快醒來。」我抱住他，雙頰上沾滿腥臭的血紅，混雜絕望的潮濕，聲音發著震抖象徵無法挽回的結局。

「真的要休息一會了，真的，真的。」小柳闔上沉重的眼蓋。

周圍，虎眼肩上嵌了支槍，氣喘吁吁的倒在一旁：「他為什麼‧‧‧要手下留情？死去的不應該是他，而是我才對。」

我的腦袋好漲，我不想睜開眼睛。
越來越脹，我已經感受不到外界的噪音，我想和小柳一同睡去，沒錯，一起睡去！

「你‧‧‧‧沒事吧？喂振作點呀，你在幹麻！！！！」依稀聽見虎眼在耳邊嘮叨，那都不重要了，口袋用來撥除雜草的小刀，深植在我的手腕上。

熱意在手腕散撥！

「命在垂危的家族‧‧‧‧天域神戒。」然後苦笑、眼淚。

接著，什麼也感覺不到，也不想在感覺到了，不想，永遠都不想。
小柳，有我陪著你一定很開心吧。

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，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。
記憶像投影片不停播放著，小柳那種無俚頭的搭訕，無俚頭的對話，脫線的演出。

幸福，你在哪裡？
我是否曾經擁抱過你呢？

或許我眼前的男人就是所謂的幸福，那我‧‧‧跟著幸福一起離去，往後也會一直快樂下去吧？

盡管‧‧‧我不能抱那可愛的機器娃娃，盡管我不能吃到攸哥做的早餐。
白雲蒼狗，變幻莫測。

一個轉角原來‧‧‧可以改變這麼多事。
心裡漸漸澄明了。

「小秋，你還在那裡幹麻？」小柳。

「笨蛋，你害我好擔心你知不知道！」我怒沖沖，但心裡卻暗自高興著。

我要的幸福，此刻我握在手中。




黑暗，掩蓋。




「妳‧‧‧是誰？」肩膀重創的男子朝洞口威脅到，旁邊似乎躺了兩具冰冷冷的屍體。

「孤星‧‧‧羽辰。」



「小心。」男子心理微微的心電感應。

「我要這兩個人，交給我吧。」女子冷冷，面無懼色。

「下輩子吧！！！」男子勉強站起來，為他所虧欠的，兩具屍體奮力一戰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