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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梅季節,逍遙山頂與惜情谷雖一線之隔,光景卻大相逕庭。

春節年頭,逍遙派開始熱絡起來。
許多學子舉辦活動慶賀新年,鞭炮聲嘩啦貫穿殿霄廳堂,學生們見面便是伸手討要年錢壓歲。

號角從未間歇,鞭炮響的直要將天給掀開。

「財神到,財神到,恭喜發財賀新年!」喜氣如火如荼包覆住整座霄淆山,過年期間的道符都添上層層的紅采,洋溢春天氛圍。

負責場地佈置的新生摟著整籠紅繩,老生們每日不分晝夜、通宵達旦,舉辦許多競藝節目和娛樂供人選擇。

當然,吃的也不用愁,只要有錢,美食自然取之佈盡用之不竭。

花燈垂掛、紅繡繞場,各路學子自編自演的戲劇“江湖劫”,演的正烈,段子到了絕世英傑身陷賊寨,憑藉上乘高超武術,秉劍殺出重圍,為救紅顏不惜犯險。

台下觀眾屏息以待,女孩子手心冒汗,深怕主角有了什麼閃失,可賠了夫人又折兵。

演主角的是逍遙派老鳥弟子,齡逾而立,在台上虎虎生威,拿著劍大耍劍宗套招,而扮演反派的傢伙很配合的被打的落花流水。

隨意拈來兩三個照面,主角便站在遍地野屍中,帥氣挺起胸膛,一往深情看著女主角:「龍兒,你沒事吧?」

「琛哥。」兩人擁抱。

那男人臉蛋真有幾分姿色,因此許多賞戲的女孩為他神魂顛倒,咯咯拍手尖叫。

戲段子還沒結束,客座就有人耐不住性子,轉頭就離開座席,這一走,旁邊的學子也跟在後頭離場了。

「無聊!!筱蝶,你找我來就是叫我看這男的演猴戲?」雨嵐穿著休閒的絲綢輕紗,雙十年華的她長的成熟,幾經悲歡離合,眉頭總脫離不去悲愁。

「反正也不是你付的戲錢,倒還嫌戲難看呀?」筱蝶終於名花有主,卻不是什麼有錢公子爺,而是口袋總掏不出幾毛的窮小生蕭統。

雨嵐呵呵笑道:「怎麼?今天沒跟蕭統到處逛街呀?」

筱蝶也不生氣,板著張陰沉的臉道:「他昨天逛街的時候眼睛亂瞄劍宗的柳花萍!我罰他今天都要呆在宿舍!」

「你不是在罰他,是在罰你自己吧,瞧妳無聊的,難怪會拉我來看戲了。」雨嵐晃著腦袋,看筱蝶恍然大悟的笨樣,心裡頭哭也不是笑也不對。

「對了,年節晚會規定攜伴參加,你會跟韓淵一塊去吧?!」

雨嵐嘆了口濁氣,隨後不耐煩的說:「就跟你說過多少次了?年節晚會我不參加。」她拍打筱蝶的額頭,咬牙切齒的喳呼。「你這傢伙…」

「怎麼不去呀!!可我看韓淵很想跟你一塊去呢。」

「我說過,我跟他沒什麼!!」

筱蝶瞇眼,邪惡慧黠的笑,說道:「是了是了,所以你們放了課偷偷到劍塚私會,只是很認真的討論劍法和套招而已嘛,我懂我懂!」

「你又笑話我!」

「哪有這回事,妳不也耍著我玩嗎?沈烈那老頑固指派的作業,倚仗妳聰明的腦袋,肯定用不著幾小時,韓淵更甭提了,但你們居然在劍塚理呆了半天,有時甚至一天,也不跟姐妹報備一下進度!」筱蝶嘟嘴道。

雨嵐話被堵的死,她與韓淵在劍塚練天罡戰氣,海濤撈月之事又不能張揚,自己盡全力哄騙筱蝶和蕭統一個多月,已無任何藉口可以搪塞。

天罡戰氣的概綱與訣竅雨嵐多是把握住了,而年節的到來,反而減少與韓淵相處的時機,沒了能切磋詢問的對象,進度定是慢了許多!她本想在最近把預定的進度一口氣練完,誰知半路殺出程咬金,辦了啥年節晚會。

「…反正,不是妳想的那樣就對啦。」

筱蝶不正經的表情驀地變化成嚴肅,輕描淡寫的說:「雨嵐,說正格的,妳心裡果然還惦記著他嗎?」

雨嵐悵然若失,鼻頭一酸,可還是得隱忍下來,說道:「我想,一輩子也忘卻不了吧,那個人。」

天,飄飄落雪,雨嵐感受的冰冷卻從內到外。

「我想…君睿也不希望看到妳這樣。」筱蝶摸摸雨嵐的頭,好像自己比她懂事般,安慰的笑著,說道:「也許,有些道理我不懂,更沒有妳那麼成熟,但是,我還是喜歡把事情想簡單一點,君睿看到妳不開心,他也不會開心,不是嗎?」

雨嵐開玩笑的推了筱蝶一把,皺眉道:「喂!這樣好像說成君睿已經遇難了似的。」其實長久以來,他並不願意面對眼前的事實,寧願相信那夢裡還對他微笑的君睿。

「…。」

雨嵐拿出收在口袋從不離身的符紙鶴,是君睿送給他的寶物,還殘留伊人往昔的餘溫:「你什麼表情,君睿肯定還在哪個地方,好好的活著。」

「好啦,先別說這個了,逍遙劍會的事妳有聽說了嗎?」

「我知道呀。」

「聽說在過幾月,就要開始選拔參賽菁英了。」筱蝶說道,間隔四年的逍遙劍會又要舉辦,每一門派都會挑選出精英學子,遠道而來參加逍遙劍會。

上次丐幫、武當、少林、古音、峨嵋、嶺南六大門派全員到齊,也有許多名不見經傳的小派別想藉著逍遙劍會打響名號,最後則是各派一致看好的丐幫二袋弟子“洪若樓”用降龍十八掌拔得頭籌,亞於丐幫的卻是無人看好的黑馬“秦雪”,隸屬古音剎。

而這次,報名的派別依舊,只是多添幾枚新意。近年來興起的水天閣,傲世幫,聖日月門,甚至民間最紅火的玥龍武館。

聽遠方嘈雜的輿論聲沸騰,便知道逍遙劍會推舉名單,已經懸掛在公佈版上頭。

「名單出來哩!」筱蝶拉著雨嵐一股腦跑著,數十秒後就立在名單前,卻聽見簡鐘憤憤不平的怒吼。

「格老子的,初選的名單上為何沒有我!」

眾圍觀學子頓時沉寂無聲,並嫌惡的藐視,眼神透露冰冷。

名單裡,陽靖的學徒風臣子是種子隊伍,而慕容松的底下四位有汪盼、易韓淵、涂雨嵐、蕭統須經比試選出一人,再與風臣子交手,以定奪逍遙派代表參予劍會。

「倒是說說,為什麼會有你?」學子間隙中走來的,是易韓淵。

簡鐘憤怒之下,竟往公佈版狠施痛拳,震的木桿子搖晃鬆脫。

「沈烈師叔說過,初選名單上肯定會有我的!」

旁邊圍湊而來的觀眾越多,這公佈版前可正上演一齣好戲!

「簡狗子,就憑你爹的幾個臭錢,還不夠沈老頭兒塞牙縫呀,你可被晃點啦!」群眾嘩然大笑,冷潮熱諷。

自從簡鐘與易韓淵比劍後,簡鐘的囂張氣焰一夕間灰飛煙滅,加上制止過韓淵的慕容松閉關,較他平時只能縮在易韓淵不常出現的地方,除了汪盼和馬尚風外,在無任何人屈居在他脅迫下,牆頭草般的學子見況不對,立時作鳥獸散。

「易韓淵。」他恨恨道,卻無處發洩。

易韓淵抵住公佈版,輕輕施力,鬆垮的桿子又陷入厚實的泥地裡。

「逍遙派的門面?豈能容你與沈烈兩個銅臭之人所擺佈?掌門師叔又不糊塗。」

「你…!」

「韓淵,你…你就別跟簡哥哥吵嘴了。」汪盼站在一旁,盈眶閃爍,臉透著紅。

「不,我今天只是看看我的其他對手。」易韓淵冷峻的道,話語裡輕蔑的成分重的很,對於韓淵來說,有錢的富家子弟連狗也不如,也許是過去的遭遇,令他不由得轉了性格。

雨嵐湊近一看,見兩幫人對峙,氣氛渲染的挺不對頭,連忙擠來韓淵身邊,輕聲言道:「喂,師傅叮嚀過別惹事的。」

韓淵否決道:「不…我沒惹事。」

「你還說,那大伙兒幹麻不講話的立在這?」雨嵐皺眉,對易韓淵的話語感到相當不滿。

「還用說,不就是看初選名單,我和你都入選了,雨嵐。」韓淵瞥了幾眼簡鐘,恣意的笑著:「該入圍的沒入圍,我們兩個不該入圍的卻入圍了!」

此言含沙射影,聽來簡鐘格外刺耳。

「可惡…」

「夠了,我不打算參加初選。」雨嵐似乎對易韓淵挑釁的話語有些反感,揮揮手又道:「簡鐘,你跟沈烈師叔說你要替補我吧。」

「你…你們兩個一搭一唱,本大爺不需要你們的同情!」簡鐘轉頭就走,汪盼矛盾的眼神先看看韓淵,接著叫道:「簡哥哥,等我。」後尾隨他跑去。

此刻,逍遙派清修大殿內,一塵不染的瓷磚映著兩位道人的模糊身影,身負玄鐵大劍的道士,嗔道:「掌門,這是怎麼回事,為何我原先的記名弟子簡鐘榜上無名?」

聲波極強,環繞蔓延整座清修大殿,還反反覆覆反射數遍才靜止。

「就算你讓他上了初選名單,到頭來依然會敗下陣來,上不了臺面的廢料子,再如何都沒用。」陽靖鐵青著臉,怒光赤赤的瞪視沈烈。

「媽的巴子,你收的學徒之少,若非由我個人的經濟支援,你的屋舍道觀會起的如此高雅,師兄,你他爹的耍我不成?難道你自抬身價,自以為是的當起掌門來了?」

陽靖拂袖,容顏大怒,雙拳使的緊張,大殿右上來翻江的怒喝:「喳呼什麼!?倒是你來跟我算舊帳的時候了?」

陽靖順順白髯,平靜語氣,又道:「逍遙派百年根基,若派一位學不到三成功夫的貨色上去打擂,面子上恐怕掛不住。」

「廢話,那我收了他爹的金銀,若不做個好看,豈不是過河拆橋,連點信用都沒了,傳出去只怕惹人笑柄,哪還有面子?」

「好,既然你不服,等初選之後,讓他與勝利者比上一場,如何?」

「你可別臨陣倒戈,忘記今天你說過的話頭!」

「哼。」隨著大殿內爭執的聲音漸小,逍遙派又回到往昔那般平凡祥和的練武日子,唯一的小插曲,就是大受打擊的簡鍾向沈烈請了幾個月的長假回老鄉。

時間飛快沒有多等眾人片刻,恍恍三個月過去,初選如火如荼的舉行,雨嵐和韓淵卻雙雙棄權,而這時節簡鐘回歸逍遙派,平時行動卻跟以往大不如前,鮮少下山廝混,更不沾酒色,倒令人起疑,不過,也無人去關心,只當他是看開罷了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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