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lose








「江兄,你看那兒…」

江雨雲凝望著巷口奔來的人馬,幾位隨行的紅袍客肩寬窄小,腳步輕盈,她們使喚抬轎人將木轎擱置於村口,對談數秒後便一哄而散,各自行事。

村民們頭一次見到外地人也覺新奇,無不擱下活兒來湊和熱鬧,緣平見那暗沉色的披袍繪有奇異圖騰,盡管有趣,心中卻油然昇華出一股壓迫感。

「飄渺峰的狗賊。」江雨雲悄聲暗道,面露凶煞,雙拳緊握,似是仇人相見,分外眼紅,心想:「難不成,又是為了萬毒蝕天…」

緣平見江雨雲情緒激動,想來應是知道些什麼,忍不住脫口就問:「江兄,你知道他們?」

「他們來自飄渺峰。」

「飄渺…飄…渺…飄渺峰!!?」緣平倒抽口氣,面色鐵青道:「江兄,你沒說笑吧?」

「說笑?」江雨雲苦笑道,心想:「見到為人談虎色變,叱吒風雲的飄渺使者,若還能一如既往的說笑,只怕他也活不了幾時。」

清風蕭蕭,吹起黃沙大作,迷濛之中,兩陣輕快的腳步朝他們奔來,緣平瞇著雙眼,仔細一瞧,紅袍女子的披衣股風膨脹,拍打聲愈來愈近。

「江兄,他們來了。」

「不用緊張,你別作聲,我來應付。」江雨雲悄聲道,挺身立於緣平左前方。

其中一位紅袍女子身型略高,丹鳳媚眼,攀口問道:「請問…這村上有棧店,或能投宿的地方沒有?」

「我們這兒窮鄉僻壤,惡水惡地,只有幾戶農家。」

「是嗎,那你們村上有無一位姓江的大夫?」說話的女子身材嬌小,膚澤白皙,音色綿柔,煞是好聽,不同的是此女腰間配有匕首,步伐敏靈穩健,行走如風,足見身手不凡。

江雨雲心跳陡然一震,沉著答道:「你們說的那人,姓江名雨雲?」

緣平詫異,面對江雨雲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回答,暗想:「江兄居然會惹上這等惡人,但他為何要承認自己的身分呢,大可以矇騙過去不是?」

「正是,你知道他在哪兒嗎?」

「他不輕易見人的,不過你們若有誠意,也許他會破例…」江雨雲若有所思,沉寂一會又說:「你們是來求醫的吧,是誰病了?」

「這個…等我們見到江前輩,自會對他詳述。」嬌小女子似乎不願多說,遲疑片刻便回絕。

「你們是從哪兒來?」江雨雲問道。

「西方神州。」女子淺略說道。

「那路途很是遙遠阿,還特地來此求醫,真不簡單,跋山涉水而來,一路風塵僕僕,定是相當辛苦吧,要不要讓大伙先來寒舍歇息?」江雨雲笑著說,心想:「不知飄渺峰此行有多少人馬,不妨先探探口風。」

「也好,我們正需要一處地方暫歇數日,這幾錠金子您先收著,日後若我們住的舒適,定會再賞你。」女子翻開匕首掛環,取下錢袋交給江雨雲,回頭對著同伴道:「召集大伙,派人上山通知白領隊和關主。」

「是!」女子抱拳道。

「跟我來吧。」江雨雲說罷,在緣平耳邊又道:「我兒子使了脾氣,已經三日沒回家,請你先幫我照顧他,他應該會在翡翠崖…」

「好,交給我吧,江兄,自己須得保重。」

「放心,我不會有事。」江雨雲領著紅袍女子,回頭就往屋內走去,不出幾刻,若干人等也尾隨入內,空留巷口一鼎木轎,村民們嘩然散去,周遭頓時重返以往的閑逸。

緣平雖惦念江雨雲性命安危,卻無力幫忙,幾經思量,終於邁開腳步往翡翠山前進,心想:「空發愁也不是辦法,只能盡人事,聽天命啦。」





旭日落下,正值午後時分,原本罕無人跡的翡翠崖,今日卻多了幾分喧囂。

「徒兒,我是你的師傅魅九天,你叫江魆。」魅九天道,打算利用不知情的江霍力挽狂瀾,扳回劣勢,她盤腿靜坐,又開始運氣解穴,心想:「老天爺待我真不錯,派這小子讓我拖延時間。」

「小女娃信口胡謅,不理也罷,你姓江名霍,我才是你師傅…」神木平心靜氣,將情緒收斂。

「妖孽,你還想騙人到什麼時候?」白瑜晴心有靈犀,跟著魅久天所言附和,又說:「你將我師弟迷昏,正要攝他心魄,幸好我和師傅及時趕到,才沒讓你得逞,現在,你納命來吧!」

「笑話,你的師傅不是我嗎?竟敢大言不慚,說自己不肯違悖信義,徒兒,我和你在這翡翠山相處已有數年,石碑上還有你親手刻上的字跡,不信你就去瞧瞧,自然真相大白哉。」

「我刻的?好,我就去瞧瞧…」

「等等!」白瑜晴出手,就要攔住江霍去路。

「背信棄義之人要再敢吭聲,我便立時廢去妳四肢,割斷妳舌頭。」

「你…」

「魆兒,萬萬不可,」魅九天閉目低語,此時真氣已是順利突破神闕穴,她輕呼一口晦氣,說道:「那塊石碑是魔道之物,亦毒亦邪,凡接近者必混亂心智,看見幻覺,成為他的魁儡,終生行屍走肉,不得其我。」

「什麼!?」江霍猛地一顫,聽聞此言,更對神木心生戒意,在石碑幾尺外停下腳步。

「小女娃,你現在真氣全無,還敢如此妄言,甚至想強行解穴,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?」神木低吼,蘊含脅迫威逼之意。

「妖孽,你拿我徒兒性命威脅並使詐偷襲,本道師才會被你縛住,但也只是使不得內力,本道師光憑外家功夫,就能與你周旋數百回合。」魅九天毫無畏懼,更喚自己做道師,心想:「想和我鬥,你撒謊的本領有我高麼?」

「馬不知臉長,邪門歪道竟說自己是道師,裝神弄鬼。」神木道,心中暗道:「她雖然內力全失,外家功夫也有相當程度,要殺死我的確不易,但想與我周旋,恐怕還是能的。」

「妖言惑眾,敢不敢與本道過上幾手?」魅九天氣運膻中,卻無法動彈神木強勁的指力,心想:「難怪他沒有阻止我,看來不過幾天是沒法解開的。」

「自己尋死,也怪不得我了。」神木騰躍間,雙手蓄滿內力,魍魅九天門面突發兩掌:「徒兒,看了石碑,便一目了然。」

「想害人?只怕我徒兒聰明伶俐,不上你當。」魅九天欺身連過兩掌,她這一語有褒亦有貶,能讓江霍進退兩難,無法抉擇,只道是這魅九天工於心計,連神木也自嘆不如,暗想:「唉!世道頹靡,連貳十來歲的女子,也有此機心。」

魅九天早打定了主意,現下自己內力遠不及他,跟他正面對決反而有害無益,江霍和白瑜晴相顧駭然,只見神木毫不留情,一出手便攻人要害,若被擊中,非死即傷。

「喂,她武功很高嗎?」

「當然,她可是飄渺峰第二關主。」白瑜晴傲然道。

「她?師姊,妳對妳師傅怎不用敬語呢?」江霍猜疑,發現對話中細微末節的盲點。

白瑜晴知道自己說漏了嘴,情急之下想編點謊話,口吃道:「這…這…是因為,因為我和師傅的關係特好,私底下便以平輩相稱。」

「唉呦!」江霍扶住頭部,緊壓太陽穴,神情痛苦道:「師姊,我想起來了,我爹爹江大山,他還好麼?」

「江大山?他爹爹原來是江大山阿,應該是江雨雲的兄弟罷。」白瑜晴暗自竊喜,幸好他小子自己想起他老爹的姓氏,如此一來,要蒙騙他最是容易不過,義正嚴詞說道:「師弟,妳總算脫離那妖樹控制回復神智了,妳爹正是江大山,他在翠兒村生活以有一些時日,身體還算安康。」

江霍惦惦白瑜晴的謊話,心道:「安康的屁!我連自己的名子都想不起,哪來的腦袋想老子,這人沒一句真話,我還江大水呢…江大山,別以為只有妳們會騙人。」

原來江霍假裝頭疼,隨口胡掰名子欲趁機套話,果不其然,白瑜晴信以為真,一腳踩進陷阱裡而渾然不知。

「師姊,妳功夫理當比我強的多吧!」江霍道,語氣蘊含無限期待。

「當然,我做師姊,豈有比師弟還弱的道理?」

「太好了,那妳去幫我看看,石碑上寫了什麼。」江霍道,心想石碑若有鬼怪,諒她也不敢輕易接近,又道:「師姐武功高強,不是怕了吧?」

「怕?」白瑜晴哈哈一笑,道:「我可是妳師姊,我怕那老妖的石碑?」心裡暗想,我若跟他說上面什麼字也沒刻,便是將白染黑,讓這小子從此不再信他,轉而供我差遣。

「師姊不愧為師姊,果然有氣魄。」

「不用你讚。」白瑜晴小跑向前,沒多久便立身石碑前,上面明顯刻有『江霍到此一遊』,他故作仔細道:「這上頭什麼都沒有,反而陣陣邪氣迎面逼來,師弟你千萬別接近!」

「那還真危險阿,差點就被那老人騙了。」江霍拍拍胸脯,故作泰然,心裡卻嘲笑道:「笨蛋,連裝樣子都不會,吹牛本事恁的差勁,反正我與他們相安無事,不如就在此看看,誰先露出馬腳。」





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捲毛羊大叔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3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