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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接下來…」緣平屏氣凝神,拿出一條破布塞住鼻孔,道:「就請各位,淺嘗幾口吧。」

「終於,輪到它了。」魅九天提起丹田一股內力,以求有備無患,心道:「未雨綢繆總是好的,若被他發現,大不了卯盡全力和他過幾招,萬一輸了,那是注定我今日要命喪於此,怨不得別人。」

江雨雲問道:「緣夫子,我有一事倒想請教,此酒特異奇香乃是江某前所未聞,平生罕見,這到底用何種材料釀製而成?」

「它是用鬼怪的精魄釀成。」

「原來如此,緣夫子,那鬼怪的名子叫什麼?」

「酒吞妖邪。」

「酒吞妖邪!?那是一種很兇猛的山魅,居住在不周以西北的貧瘠山坡,在神州異事錄裡記載,它平時釋放香濃的酒氣蠱惑人心,食人修練精魄維生,當它吞化了九百九十九人,方能煉成人形,成為酒吞童子。」白瑜晴道,臉上一付不可置信的模樣,心下狐疑:「他何德何能,竟然收服了酒吞妖邪?」

「以妖釀酒,江某見識淺陋,實是聞所未聞,今日也算大開眼界。緣夫子,你快快開封,讓我瞧瞧這妖物的能耐。」

「好,那就請江兄品過。」緣平掀開酒蓋,一團青色雲霧裊裊繚繞,它彷彿有自我意識般,在每個人周身環遊瀰漫。

「果真妖氣森森。」江雨雲屏息閉眼,道:「緣夫子,閉眼勿見,心無旁鶩。」

魅九天察覺事情古怪,急道:「白姊,速速闔眼!」

「江兄,怎會如此!?」緣平雖然鎮定,但語氣中難免透露出壓抑。

「酒吞妖邪以酒續命,你將它的精魄泡在酒裡頭,又親嚐了妖酒,你昏睡幾日,它便能多活幾日,但也只是強弩之末罷了。」江雨雲解釋道,暗想:「它吸食人氣維生,這罈酒塵封如此多年,又哪裡還能活命?」

果不其然,那股妖霧在屋內飄忽數秒,終究自生自滅,化成一陣閃眼青光逝去。

緣平直冒白汗,顫聲道:「呼,還以為會闖下什麼禍端呢。」

「哈哈哈,小娃兒,你先嚐不?」江雨雲傾罈入碟,不時閃爍著妖異冷澤,引誘不知情者貪杯酗酒,最終被吸乾精氣身亡。

「還是您先吧。」魅九天抱拳道,暗想道:「那妖酒好生厲害,光香味就讓我眩目難抑,意識迷茫。」

江雨雲舉碟道:「好,那我先乾。」說罷,他仰頭翻碟,妖酒順勢滑入嘴裡,他臉登時脹紅,雙眼也瞇成一條直線,呼吸吐納間,他長嘯一聲,口中竟竄出數陣煙霧,化作面目猙獰的惡臉咆哮,旋即消失在空氣之中。

「好酒!」江雨雲大讚。

「江兄,口感如何?」緣平興奮問道。

江雨雲道:「言語難喻阿,它入喉時似乎幻化成妖魅,蠱惑你的味蕾,時而爽口卻感黏膩,當你一覺苦澀想要下嚥時,又突然翻湧起來,你就忽然覺得嘴裡甘甜無比,精神為之ㄧ振。」

「那…魅姑娘,換你了。」緣平擺手道,對那酒甕退避三舍,深怕裡頭會跑出什麼嚇人的精怪。

「這麼妖邪的酒,只怕我不能奉陪。」魅九天冷哼道。

江雨雲道:「這麼說…妳是認輸了?」

「認輸歸認輸,要我認命,那就萬萬不可!」魅九天氣運雙臂,往白瑜晴腰間一拍,銀光熠熠閃逝,她腳尖蹬出,出鞘之劍殺氣飄蕩,直往江雨雲眉心刺去。

「笑話!」江雨雲神威凜然,雙指一夾,竟輕鬆制住迫在眉睫的長劍,道:「緣夫子,你這下總算明白,飄邈峰的狗賊是何等下流了吧。」

緣平突如其來的狀況嚇住,瞠目無語。

「狂妄的傢伙!」魅九天運氣轉動劍鋒,長劍受力扭曲,變的跟麻花捲似的,又道江雨雲盤腿而坐,不動如山。

魅九天暗道:「怎麼可能,他還未解穴,就有如此怪力!?」,她鬆手棄劍,向後翻躍,劍身反轉一扭,立時斷成兩截。

江雨雲厲聲道:「你以為解了穴就有勝算麼?!」,他大袖一拂,將斷刃收納入手,須臾間五指齊動,兩柄白鐵被抓成碎塊拋射出去,猶如天女散花,魅九天縱身跳躍,祭出『飄渺燃燈掌』滅燭手勢,以快打快,瞬間迸發十餘掌氣,把劍塊盡數拍成齎粉。

魅九天鎮定思緒,尋思道:「原來他早知道我膻中已解,只是故意不說破,要讓我輸的心服口服。」,他柔身向前,不給江雨雲任何間歇,滅燭已熄,燃燈再起,每一掌皆不留餘力,往他各處要害招呼。

「修羅摧心掌!?」江雨雲扭身側躲,詫異道:「這掌法你從何學來!?」

「江前輩,你是巖穴之士,隱姓埋名太久了,也難怪你不知道。」魅九天左掌蓄勁,朝對方心脈擊殺,江雨雲欺身掠過,擒拿手欲往她左腕一奪,卻覺腰際有股強烈內力侵襲而上,他急忙收回攻勢,鐵板橋一彎,拱腰避開,道:「分明是修羅摧心掌『震腑』手。」

「這是咱們的飄渺燃燈掌『燃燈』三十六路,是牙老頭最新研創的招數之一!」魅九天手打七分,腳踢三分,雙袍鼓風而起,顯然每一掌都包含厚實真氣,但江雨雲以慢制快,動作悠柔靈巧,右手拍掌卸力,左手架腕格擋,緊守門戶而不退,轉眼又接下她凶狠凌厲的辣招。

江雨雲仔細探招,對拆十個照面便已看出端倪,心下狐疑道:「不對,雖然走勢略為不同,但仍能看出,毫無疑問是羅生五絕。」,他抽身跳離魅九天掌前,又問:「掌、拳、腳、刀、劍,你學了幾樣?」

「你說什麼?」魅九天只覺事有蹊蹺,忐忑道:「燃燈掌,濤江拳、獵頭腳、絕門刀、劈空劍,合稱『飄渺五殺』,是牙老頭晚年所創,你怎會知道?」

「什麼飄渺五殺?殺你奶奶的狗屁!」江雨雲嗤之以鼻。

江雨雲腳步一橫,空掌凜然打出,此招雖無內力輔佐,但出手犀利無比,快中有慢,慢中有快,時而忽快忽慢,虛實不清,能令對手捉摸不透。魅九天自恃掌力渾厚,燃燈掌呼嘯祭出,想與之正面硬憾。

魅九天信心十足,傲氣道:「這掌定要震碎你的手骨。」

江雨雲詭笑起來,就在掌與掌間距一釐之時,江雨雲迅疾收招,迴身展臂直揮而來,道:「接著吧!」

「嚇!」魅九天出招滯怠半刻,忽感頰邊颳來銳利風勢,趕緊收手防禦,心想:「怎麼可能,那濤江拳上三路!」

思緒未清,江雨雲第二招又朝她狂奔襲捲,對方直劈一拳又一拳,連續三拳壓向魅九天門面,兩人手骨互撞,格格作響,她此刻已然芳心無主,慌了步調,焦急暗道:「那是洪流三瀑勢,而且,竟然打的比大哥還犀利,為什麼飄渺峰的招數他全都會使呢?」

當時峰主牙魁閉關苦研五大絕技,出關後授予每位關主各一項武功,用於抵禦外敵,且萬萬不得洩漏,否則定以門規論處。

「小妮子,接掌!」江雨雲再打虛招,右拳換爪,強行扣住魅九天脈門,道:「撥扇式。」說罷,偌大左掌往她臉頰招呼。

啪!

魅九天迎面吃了耳光,騰辣刺痛之餘,五指腫印緩緩浮現,嘴角一抹血痕涔涔滑落。

白瑜晴舉掌朝江雨雲拂來,大喊道:「關主!!」

「江兄,別…」緣平見狀煞是心疼,如此嬌顏玉容受了那掌,能不腫成了一顆肉粽嗎?

江雨雲橫眉怒目,撇過頭瞪視白瑜晴,道:「滾開!」

白瑜晴停下腳步,心道此人如牛鬼蛇神般可怖,光是看著都覺的可怕厭憎。

啪!啪!啪!啪!啪!啪!

漆黑寂靜的深夜,連續六個巴掌在魅九天雙頰輪轉,均是嘹亮無比,紅腫的指痕被打出淋漓血紅,緣平轉過頭不忍再睹,白瑜晴打著哆嗦,在那個男人面前,毫無招架還手之力。

「修羅門滅門慘案,是你們幹的?」江雨雲止手問道。

「修羅門!?」白瑜晴疑道。

「五年前修羅門一夕之間被人連根拔起,人人皆中劇毒而死,是不是飄渺峰所作?」

「我…不知…不知道。」魅九天被扣住脈門,毫無還手餘地,只能任人擺布,她的臉上充斥麻疼痛辣,哪還有腦筋思考江雨雲為何要逼問自己?

緣平挺步上前,手掌輕按在江雨雲肩頭,道:「江兄!凡事有因有果,沒有真憑實據,須先盤問清楚才行,如此出手傷人,未必是君子所為。」,他心中雖然百般害怕,知道江雨雲掌力驚人,若見對答不善,立時一掌拍來,還不腦漿迸裂而死?

白瑜晴即刻道:「江前輩,且聽我一語!」

江雨雲神情冷峻道:「說。」此言雖不是大聲怒吼,但其中威嚴卻令人敬畏。

「修羅門滅門是五年前發生之事,那時四位關主的武學造詣未達爐火純青,怎敢貿然進犯威名顯赫的修羅門?再說,峰主他六年前修練百毒蝕天走火入魔,毒發時功力剩不到三成,又有何本事將修羅門一股俱殲,半個活口都不留呢?」白瑜晴振振有詞,左又推敲之下,心中不住揣測:「如此來看,兇嫌最大者,應屬你江雨雲為首才是。」但她又哪敢脫口?

江雨雲道:「但你也應該想到,修羅門滅門之事,嫌疑最大無非就是我。」

白瑜晴只是微微頷首,卻不明顯表態,又道:「江前輩不知為何原因而勃然大怒,且把舊事重提,更不分青紅皂白,誣陷我們飄渺峰?」

「羅生五絕…」

「什麼?」

「你們的飄渺五殺,根本是修羅門不傳外人的絕技,羅生五絕,只是全都改過名子罷了。」江雨雲緩緩道來,鬆開了魅九天的脈門,又說:「羅生五絕,摧心掌、陰風拳、踏雲腳、鬼門刀、滅絕劍。每一門功夫皆是陰險毒辣,犀利無比,並且相輔相成。傳聞之中,練就其一江湖無阻,貫徹五絕天下無敵。」

白瑜晴道:「你既說不傳外人,為何自己會使?」

「當年我行醫濟世,曾救過修羅掌門人一命,他便以其三絕秘笈掌、拳、腳的外家功夫相贈,卻保留了其心法,因此,我也算不上會使。」江雨雲也不贅述,三言兩語將之帶過。

「所以,你認為飄渺五殺,就是羅生五絕?」

「雖有微末之差,卻無整體之別。」

「峰主行事高深莫測,容易心生猜忌,因此諸多門派大事都由他一人做主,從不假手別人。就算他本領極高,如有神助,一夕間將修羅門全部屠殺殆盡,我們做部屬的也未必能知。」白瑜晴辯駁道。

「嗯,這話不錯。」江雨雲沉吟半响,又道:「牙老鬼真派你們來此尋醫而已,有沒有別的目的?」

白瑜晴乾脆道:「沒有。」

「真沒有?」

「兩條性命皆在你手掌起落間,又騙你作啥?」白瑜晴皺眉道。

江雨雲鬆開魅九天脈門,詭笑道:「…據你此言,牙老鬼恐還留有後手,臨騎兩隊,後紮十萬兵,而他卻要你們這兩隊先鋒探子,把命擱下。」

「江前輩,何出此言?」白瑜晴一聽,明白他口中的先鋒探子,是指魅字部眾,但為何會說成是兩隊呢?

江雨雲搖頭,雙目虎瞪,一掌拔起,大喝道:「將死之人,不必多知。」

魅九天見掌落下,失聲淒道:「白姊!!」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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